《最后一封信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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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最后一封信》
一
雨下得很大，像有人在天上撕碎了一整本旧书，纸屑砸在窗台上，噼啪作响。
林舟坐在书桌前，手里握着一支钢笔，笔帽已经咬得变形。桌上摊着一张信纸，空白处比字多。他写了又划，划了又写，最后只剩下一句：
“周晚，我原谅你了，也请你原谅我。”
他把信折成小小的方块，塞进信封，写上地址——那是他们十年前一起住过的老房子，现在早已拆迁，成了商场。但他还是写了，好像只要地址还在，她就还在。
二
十年前，周晚离开得毫无预兆。
那天早上，林舟起床时，厨房还留着半锅粥，她的牙刷是湿的，阳台上的裙子滴着水。但人不见了，像被雨水冲走的一行字。
她只带走了一只红色行李箱，和一本他们一起写的日记。林舟后来找过，没找到。他找了她三年，去过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，甚至去了她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。院长说：“周晚？她早就不记得我们了。”
三
林舟后来不再找了。他搬了家，换了工作，学会了做饭，甚至养了一只猫，取名叫“晚”。猫不爱叫，像她。
他以为自己忘了。
直到上个月，他收到一个包裹，没有寄件人。里面是那本日记。
翻开第一页，是他们一起写的第一句话：
“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，就写一封信，放在老地方。”
他一夜没睡，把日记看完。最后一页，是她新增的笔迹：
“林舟，我病了，不太记得事了。但我记得你，记得我们。我怕我哪天连你也忘了，所以把日记还给你。如果你愿意，写封信给我吧，就算我收不到，也没关系。”
四
林舟写了那封信。
写完，他穿上外套，打着伞，走到那条早已不存在的巷子口。那里现在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，灯很亮，店员在打哈欠。
他走进去，买了一瓶牛奶，然后把信悄悄放进冰柜最底层，夹在两瓶酸奶之间。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在那里。也许只是因为她以前总爱喝这个牌子。
五
第二天，雨停了。
林舟早上醒来，发现猫不在床上。他找了一圈，最后在后院的花坛边看到它，嘴里叼着一张湿透的纸。
他蹲下去，轻轻掰开猫的嘴。
是那封信。
但背面多了一行字，笔迹歪歪扭扭，却熟悉得让他心脏一紧：
“林舟，我收到了。”